JUST MYSELF

木有逻辑，失眠产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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海浪扑打的声音，潮湿的海风。
意识朦胧，阳光被叶间缝隙剪成斑驳的碎片后才落到身上，带着丝丝热度，带着星星点点的微小光刺。西蒙睁开了眼睛，瞳目收缩放大一阵后总算得以聚焦，变得清澈。这位失去路标的君主下意识地抬手遮挡刺眼的日光，起身时另一手撑到身下软软的细沙状物，令他不住环视一圈，就见自己所躺的地方有着一大片洁白柔软的沙滩。这是四面环海的一座白沙孤岛，仅有附近一处巨大的礁石勉强能让他辨别前后左右。
西蒙踌躇片刻，往礁石走了几步，隐约看到礁石与海相接的那部分上坐着一个人，一位女性的身影。在这片鸟不拉屎的古怪之地，西蒙怀疑是否是自己出现了幻觉。

“你醒啦？”

坐在石边的女孩背朝着他开口了，声音那么悦耳动听，是比西蒙从前听过的任何宫廷歌唱家都要优美的好嗓音。年轻的国王又忍不住走近了几步，先是被女孩的粉色长发吸引，再之后注意力便全落在了女孩下半身那条漂亮的粉色鱼尾，鳞片在阳光下折射出晶莹的光泽，巨大而轻盈的尾鳍呈半透明，正浸没在水中，一下又一下拍打着海面迎来的浪花。
“公主殿下。”
西蒙下意识地弯身行礼，这是熟悉的人，他们之间没有任何尊卑之分，只是出于礼节，出于别的过往原因。
人鱼公主回头看看国王，温柔地笑了。
一望无际的海洋，一座孤岛，一条人鱼，和仅有的一位花仙国王。阳光明媚，但此时已经没有了先前的温度，只有海风一波接着一波，逐渐把体温吹去。
“这里是哪里？”西蒙左看右看，没法发现更多线索了，他向现场唯一能交流的存在抛出了问题。
“我只知道你所知道的，”人鱼公主仍旧温柔地看着他，眼眸内流动着天空与海洋的平和瞳色，“毕竟我不是真实的。”

“……”
“……是啊，毕竟你已经……”海风吹起了国王帽檐的长摆，银白的发丝在风中飘扬，他没有把话说下去。
“我在做梦吗？”
“大概是吧。”
“我该如何醒来呢？”
“那要看你。”
“……”
“还有疑问吗……没有了？那接下来轮到我发问咯？”人鱼公主笑着拍拍手，示意西蒙去她身边坐下，当后者听从地付诸行动后她又捂着嘴快乐地笑了一阵，看向西蒙的目光依旧是温柔与热情的。
“西蒙，你在找什么呢？”碧蓝的双眼热切地注视着迷茫的君主，人鱼公主看起来兴致勃勃。
“我……”西蒙被看得有些不知所措，人鱼天真无邪的笑容让他感到赤裸，痛苦逐渐漫上心头，“我不知道……大概，正在找人。”
“找人？”
“某个从来不肯让我接近的人。”
“很重要的人？”
“很重要很重要的人。”西蒙没法再坦然的迎接人鱼公主的视线，他闭上眼，忧愁地长叹一口气。
“我看看——”人鱼公主突然灵巧地跳入海中，水花溅到西蒙脸上，但还不等后者来得及有反应，她又撑着礁石探出了大半个身子，“他在海的深处噢！”
“什么？”
“我是说——”人鱼公主双手托着下巴，一字一句地认真叙述，“那个溺水的人，在海的深处。”
“我该怎么找到他？！”西蒙着急地问道。
“这要看你！”人鱼公主鼓起了腮帮子，“我又不喜欢那个人！”
“抱歉……”西蒙讪讪地把情绪收拾回去。
“……”
人鱼公主看着他，他们之间沉默着，直到西蒙又一次难以忍耐。
“我知道……你一直恨着我……”西蒙吞咽了一下，分明无异物的喉咙正苦到发涩，他实在不知该如何再面对眼前的女孩。
“想要毫无怨言是很难啦！”人鱼公主笑了一下，看向西蒙的目光恢复了最开始的温柔，“但我……西蒙，头低一点，再靠近我一些。”
一双湿润的手捧住了西蒙的脸颊，公主凑近闭着眼微微颤抖的国王，在因痛苦而紧锁的眉头处留下一个柔软的亲吻。
“我爱你。”女孩说，“去吧，去找到他。”
“我爱你，西蒙。”
“你一定要幸福快乐地活下去——”
阳光照耀下，美丽的人鱼公主一直朝西蒙微笑着，直到如同泡沫般彻底消逝。
西蒙在茫茫大海边跪坐着，看着层层浪花反复嬉戏，彻底洗净痕迹。
“谢谢你，谢谢你……”西蒙捂上眼睛，嘴角努力牵扯起微笑的角度，喉咙却发出了一声悲鸣。

“对不起……”

他要出发了。
不能让溺水的人等太久。
他会找到他的。